他是寂寞的,也是悲凉的,他的人生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演奏,充满激情的生命的变奏。他是民间艺术家阿炳,一把胡琴,一顶毡帽,一根探棍,站立于街角,倚着电线杆,侧头,脸上流露的是困盹,对世事的不解,对前路的茫然。但也是坚毅地,他倔强不屈。
一站就是多年,一站就忘了世事繁华,风雨侵蚀,腐蚀了街角的青石板,周遭的建筑,以及这个男子,只身一把胡琴,独自伫立于街边演奏。雕塑给我们一个怎样的想象,将一个落魄的艺术家与他的音乐结合在一起,路边残败的电线杆原型似一把胡琴,伫立于闹市,在喧闹中,辟一片净土,而艺术家与之交融,是物我的相忘,而他只不过是社会背景下的一个碎片,《二泉映月》一曲悲歌,天地为之协哭,只有他自己的呼吸,才能给他温暖,他以孤独为张。悲凉为弓,历经的磨难是曲谱,是生命的颤动,是热闹的,但仍然荒凉。
雕塑将身体与灵魂结合。是凄凉的,悲壮的,他的美是从他身体里流出的音乐,跌宕起伏,一如自叙式的时而低沉婉转时而高亢激昂的音乐,这音乐同整体形象相呼应,在风雨洗刷下残缺的,被腐蚀的,颠沛的历经劫难之后的躯体,衣服的皱褶,犹断的探棍,以及毡帽下,闭着的双目,蹙起的眉头轮廓线条踟蹰波折,从中透露出抛却肉体下完整的人格,一个具有气节用生命谱写的人。他一站站了多年,忘了来路去路,用形削骨蚀的身体,驻守在这身体里的灵魂在驻唱。一把胡琴,靠在街角,人来人往,他身形凄楚,破败不堪,也是这样的美延伸了他的艺术成就。